2014年佔領中環

跨地的知識連結

轉眼間, 這份刊物來到一週年, 我想起一件事。數年前開始比較「挑剔」地去接觸國際、以至東亞地區, 尤其是台灣的運動史。所謂「挑剔」,即是要撇開某些誇張、抽象的歷史外衣,以其實在,公允的面貌去理解各種至今離我們很遠、卻一筆一劃塑造我們的事件。舉例說, 1967年「反英抗暴」, 若單以其具象外貌去看,去引發義憤,得出的必然是某種單純的「反暴力」普世主義。而這種理解歷史的方法,從曾幾何時就一直沿用至今,無論是西班牙內戰、台灣228事件至到50年代的白色恐怖、64事件,所有這些曾在歷史上留下過創傷的線索,總不能毫無批判地連繫到「人權」、「反暴力」的終點。作為一個政治主體,厭惡暴力是很重要的啟蒙點,可是,更重要的問題是,當我們踏出這一步之後,到底是以甚麼樣的主體認同站在暴力的對面。這正是我反思自己作為當下時代的個體,到底是遙望著哪個彼岸而奮鬥。

2012年九月份香港的反國教運動——有實在的論述和行動;凝聚了龐大的群眾,更形成了足以影響政府決策的輿論力,絕對是近年本土公民運動的一個高點。當時,我針對這場相對溫和的運動,以類似的觀點寫了篇反思,質疑其要保守的意識。當然,以運動方向的來看,我的意見是另類的,我體察到,「公民運動」其實並不如其表現的開放或多元,必定有其特定史觀。這樣一個時代,凡是對群眾運動作出質疑,都有被標籤為建制幫兇的危險。

在這樣一個背景下,我深感,一種渴望進步,但又不服膺於主流史觀的意見在本地實在有如鳳毛麟角。於是便嘗試以當時任職書店的資源試驗一下辦刊物的可能性。經歷過數個月的試刊,在2013年4月革新成為一本以國際勞動者議題為主的思想叢刊。一年下來,雜誌雖未獲得猛進的成績,卻開始了一些跨地的知識連結。基於多種原因,雜誌受到了一定的忽視和批評,但因為一眾作者的熱誠勞動,刊登的都是蘊含豐富史料與視野的思想資源。

若論及媒體自由,這個社會的第一個規律就是:沒有錢,妄談言論自由。第二年要面對的難題更是艱深。作為全然獨立的媒體,我們必須在這一年內獲得足夠的贊助,才能在第三年繼續發表獨立的思想。在秉持不支持「建制派」、「泛民派」、任何權貴的道路上,《跨時》的當務之急就是繼續秉持,希望影響到哪怕是一點點正在思考世界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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